在那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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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夜晚
  

  在那个夜晚

  ——野花凄迷

  

  

  不知自己是什么情致所驱使，我竟走火入魔样，一个人沿着村庄周边的小路一会儿疾走，一会儿疯跑。暮色中的村落、田舍、树林影影绰绰，如幻如梦，我像被一只疯狗追赶，无目的奔跑，孤独、失望、炽狂、偏执与我如影相随，形影不离，每一个地方都是我的目的地，每一个地方又都不是我的目的地，也许压根儿我就没有什么目的，我沉溺于躯体的剧烈运动中，让黑夜吞没我吧，让死亡带走我吧。我是我自己的魔鬼。我的心中充满了愤与恨，在我和这副肉体的不和协的相处中，在我拖着这具肉体在世界上奔波的时候。我和这个世界处于敌对之中，我和我身处的这个世界闹翻了。我是谁？谁是我？难道一辈子就注定要呆在偏僻的农村老家，要老死在一个地方，是谁将我安排在了这里？像钉子一样将我定到了木头里，像栽树一样将我栽到了石头缝里，我仿佛到达这里的那一刻就死了，以后的日子只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轮回。我对我的这种死法感到愤恨，一想到有一天我会像父辈们一样老死在这里，我就恐怖得发疯。我要做命运的主人，不想听从它的摆布，我要飞起来，要知晓复方百部酊的副作用过一种另样的生活；我渴望到外地去，到城里去，早日脱离农村繁重的农活与漫长难熬的夜晚。但唯一的希望破灭了，我中考落榜了。我现在唯一的财产就是沮丧、悲观、恐惧，冥冥中的上苍，我的出路在哪里……

  我奔跑，我哭喊，耳边起风了，像一个妇人在怨的哭泣。我迎着风，只有风才能理解我的的孤独与悲伤、绝望与恐慌，我更希冀听到另一种异样的声响，带着温情来温暧破碎的心。但这不过是徒然，暮色中的风声淹没了一切。

  我绝望到了极点。我从未感到自己的头脑有过如此的清晰与愤懑。既然同为一个蓝天下的臣民，为何城里居民的考生成绩比乡下的我们少许多？我们背着日头整年无休止的劳作的意义何在？难道出生时一切就决定了未来，生活就像往模子里注水一样无望，不管怎样的努力都不能挣脱它的魔掌。寂静的夜晚不时传来远处的汽笛声是那样的诱人，繁欢乐新春白癜风专家出诊表灯点点下的人们是怎样的生活？它们有我这么深的苦恼吗？这样的黑夜它们是在台灯下读书还是月光下谈情？

  或许是心情的驱使，我的思绪又飞向遥远的古代，屈原、范仲淹这些先贤们才高八斗、性情独异，他们发出的天问悠悠千载，至今还回荡在后人的心房，他们有过在这样的黑夜或踽踽而行或颠跑疾走，与风对话、与暮色溶为一体的经历吗？还有一队队的军人身披盔甲，手执坚锐，曾几何时，不也是威武雄壮的在这广漠无边的高原上行走，走向厮杀拚搏的战场吗？他们至今在哪里呢？他们不知，日夜盼望他们凯旋而归的如花似月的少女已308治疗白癜风效果咋样化作了尘埃。

  我奔跑着、疾走着，哭泣着、大笑着。月光如水，繁星似豆，我感到那一夜天地间只有我一人了，月光与暮色是永恒的，我们都是宇宙间的匆匆过客，是一个微小的生物而已，总有一天，黑夜会将吞没我，谁也不会知道在那一夜有一个 青年对人生发出过这样的诘问。

  我怀念这一夜。我以为这一夜是我萌生出了人生朦胧的生命意识，悲壮中闪烁着一种庄严的美，蕴藏着一颗火热的心。那是一九七九年的仲夏之夜，我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