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娜丽莎和下午茶

一双2筷子，心往

  初识蒙娜丽莎缘于10岁生日时的一份礼物。远房的堂姐送给我一条精致的项链，吊坠是一个小巧的、可打开的椭圆盒，里面的小像正是达·芬奇的蒙娜丽莎。

  我是长到和患白殿疯病的儿童玩耍会不会传染很大以后才知晓了这幅画的名气，知晓有无数人琢磨她的神秘她的美，关于她的身世，从圣母到，众说纷纭，不得而知。

  我从开始就是混沌木然的画盲，不曾有一刻开窍，窥见蒙娜丽莎的魅力。并且我顽固不化，任美学种种说教，我只坚持那是一幅享誉世界的名画。

  我也有一个顽固不化的胃，对于某类食物拥有不可谋杀的忠诚。记忆里中学附近蛋糕店做的蛋糕特别香甜可口，放学时买上新鲜出炉的一个，不到家门口就全部犒劳了五脏庙。来到上海后，我一直特别思念它的美味，托老家的亲戚代为寻找，可是由于学校拆迁，那家店也一度不知所踪。

  我在4年前找到蛋糕店的新址。当时正是冬天，回家乡过旧历新年，无意中听老同学说起，遂欣然前往。蛋糕老板老了许多，经营一个很小的门面，在住的的地方办起了来料加工，隐隐约约还记得我当年背着书包的样子。某个午后，我买足了材料走进他的住所——一个非常朴实的百姓家，唯一我诧异的，是厅堂的墙上挂着一幅蒙娜丽莎。

  老板看出我的诧异，拍拍沾着面粉的手咧嘴一笑，牙齿参差微黄。他告诉我画是他和儿子共同画的，他只完成了其中很少的一部分。从小就喜欢画画的他为了生计不得不放弃心头好，如今这点天分全用来给生日蛋糕标花奶油了。好在他欣喜儿子终于走上这条艺术的路，考上了中国美院，就快毕业了。当得知我定居在上海，老板马上问我觉得画临摹得如何，说：“大城市长期憋尿害你没商量呆着的人艺术品位要高一些。”我说我对美术实在是一窍不通，只是感觉画得挺象的。

  此后每年回老家，我都固定地去老板那里加工蛋糕，多半会在下午，老板朴实的屋子里透得进很好的阳光。市场竞争很激烈，新式的蛋糕层出不穷，口感也越来越软糯，老板这种加工工艺的欣赏者日渐稀少，只有小部分固定的常客。他一年一年的老了，头发差不多掉光了，背也越来越驼。墙上的蒙娜丽莎总是老样子，看得出他必是用心地维护着。老板每次都很客气，泡一杯茶给我，一边聊一边看着烤箱。他和我聊做蛋糕和画画，两样都是我一窍不通的东西，我只是呷着茶，静静地听。印象最深的是我有一次说到自己不识蒙娜丽莎的美，他竟娓娓道来这幅画的遭遇，失踪、被盗者归还、被泼硫酸，修复等等，说完了，咧嘴一笑，露出参差微黄的牙齿，告诉我这些都是他儿子以前的功课，他闲的时候就拿来看看。

  老板的日子过得很清贫，加工费每回才7元。我很想多给老板一点，他执意不肯收我也不好意思坚持，对他的蛋糕和美术情结，内心里我一直由衷地敬重。

  姨要来上海探亲，我叮嘱她一定要到老板那里做些蛋糕带来。几日后，姨来了，除了行李两手空空，姨说，老板死了，是中风，很突然。

  这个冬天和4年前一样冷，我的桌前放着一杯下午茶，思绪猛然回到了故乡一个普通的居家里，阳光金黄如蜜，墙上的某幅画里的女人笑得世俗而超脱。她的美是无法解密的，生活抵抗白癜风注意哪些平实而苍凉，她那么看透的一笑，就被画家定格在一张纸上，500多年的颠沛与磨难亦不能将之摧毁。和艺术的柔软相比，庸常的日子坚硬易碎，好似我一直赞美的口味，就这样猝然地失了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