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蔫叔

yqghc · 发表于 2019-4-23 05:09:45

老蔫叔
  一段岁月的悲歌.....



  老蔫叔

  ——风雨修竹





  老蔫叔

  　　

  　　

  村头那座高高的柴草垛后，吱吱嘎嗄地转过来一辆老牛车，车把式老郭头捂着严严的帽子遮去了大半脸，一任牛车慢吞吞地走着。坐车的人背冲着车把式，靠着一个暗旧的行李卷，蜷缩着身子。我和几个打雪仗的小伙伴一下子围了过去，“谁呀，谁呀？”老郭头把嘴从帽子里努出来，喝了一声“去去，一边玩去。”几个好奇的小脑袋一碰，“走，跟着看看去”。

  村部的打更房被倒出来了，透过破旧的窗纸可以看到里面黑漆漆的小屋和一铺小坑，下了车的那人弯着腰夹着行李卷蹩进了小屋……

  后来从爸爸妈妈唠嗑的话语中听说：那人叫老蔫，城里二人转剧团的，老婆跟着别人跑了，他因为宣传资产阶级小情调，被下放到我们这山村里来接受劳动改造。那几天，看到他那永远直不起来的腰和见人一副不变的笑脸，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老蔫住在村委会空荡荡的打更房里，白天劳动改造，晚上兼打更。老蔫唱戏出身，腰被打伤了，力气活干不动，父亲便常常替他往回接垅头，生产队的队长们不在时，人们便聚拢起来围在地头，让老蔫为大伙唱几段二人转段子，老蔫在众人的再三要求下，便直起了腰，细声地唱了起来，“王二姐坐床前……”，白癜风疾病的早期症状有什么享受了一份劳动之余的轻松，善良的乡亲们便也常常替老蔫把他的任务干完，只有在大队长来带工或上级某领导参观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时，老蔫才会实实在在弯下腰，叭嗒着汗珠子，强使力气追赶着别人的进度…..

  我家距村部近，朴实的农民情怀使我为你解述宝宝为什么会长血管瘤的父母将他当成远方的亲属般对待，因此，没事的时候老蔫总喜欢到我家来坐坐，和爸爸唠些什么，而每当那时，我便发现他的笑格外爽朗，腰也似乎直了许多。爸爸叫我喊他叔叔，他便随了爸爸的称呼叫我小丫崽，他说他的女儿比我小一岁，可是看上去他却象比我爸爸老的多。而我欢迎他的唯一原因，却是他手里总离不开的漂亮精致的语录红本本。各式各样的红本本也就成了我向伙伴们炫耀的资本。

  一天，老蔫叔低着头来到我家，轻声地说今天是他的生日。爸爸立即让妈妈用细苞米面对白面做了平时很少吃到的电蒸发面大饼，多放了一些咸腊肉炒了两个菜，爸爸又买回了二两酒，爸爸和老蔫叔围着炕桌盘腿四坐，一边一个吃了起来。老蔫叔几口酒下肚后，人格外精神起来，妈妈便让他唱一段，老蔫叔兴致起来，一声清喝便开唱起了《大西厢》，坐在炕下小凳上的我，听得开心极了，原来老蔫叔唱起歌来竟会如此好听，老蔫叔索性又下了炕，在地上扭了起来……

  第二天，爸爸忽然不回家了，妈妈让我给爸爸送饭到村部。刚到村部大院，忽然看见爸爸被挂了牌站在车上，很多人围着。我扔了饭一路哭着跑回家问妈妈，才知道是因为大队长的小舅子说老蔫叔恶飞没改，昨晚还在乱唱小调，爸爸和他顶了分析早期糖尿病的治疗方法是什么几句。我幼小的心里立时升起对老蔫叔的怨恨，都怪他，我看了看小匣子里那一撂心爱的小红本本，有些舍不得，左思右想还是留下了一个最新最美的红本本，把那些都抽了出来。

  刚出门，就远远地看见老蔫叔耷拉个脑袋，笼着手向我家走来，一群小伙伴跳前跳后地跟着跑，我向小伙伴们走去，不知怎的，小伙伴们忽的一下子全躲开了，我的心一空，泪几乎要涌了出来。老蔫叔的脸惨白的，咧了咧嘴，想冲我笑，我看着他那副萎琐的样子，终于抑制不住眼泪，“啪”的一声，把那些语录全扔到了地上，我撒腿飞也似地逃回家中…..

  两天后，忽然街上传来吵杂的喊叫声和纷乱的脚步声，好奇的我跟在妈妈的后面向屋外冲去，远远听见一个女人抻长了腔调的哭喊声，而且声音几拐几折。然后从围着的人群里传出消息：老蔫叔上吊了，哭的女人是他的老婆.

  远远地站在那里看那一群人的袖手旁观和指指点点，我畏缩了，不敢向前，我的心忽然空空落落的…..

  多少年后，那一段少年的记忆里，只有老蔫叔和他的红本本还有那几拐几折的二人转曲调深深地印在岁月的无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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