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庆历四年

   
   
    噩梦
      
   
    她觉得自己是在做梦，立刻就会被惊醒的梦。荒诞无稽的梦。然而她找不到任何可证明的。事态尽管荒诞，感受却是真实的：疼痛，无助，惧怕，又不停的期望挣扎，如果是梦，她应该早就醒了，可她这样的度过了一日又一日，始终脱不了这境地。她第一次觉着痛，就想，梦立刻就醒，那时侯她会发现自己不过是睡姿不好，压到了一只胳膊，或者昨晚在床上掉了某样坚硬的东西，并不是大事，翻个身还要继续睡的，然而，痛了又伤心，伤心了又惧怕，一直不断的不安稳，并没有停止，更似乎永远不会停止！
    然而，这分明是个梦境，因为她是独自一人在这里，因为没有任何可以诉说的人，因为没有任何相依相伴的人，每繁琐的思绪会让你度过一个黑色的冷冻张脸孔，她都看不清，没有眼睛，没有嘴唇，甚而没有鼻孔没有呼吸声，他们要么行色匆匆一闪而过，要么极其缓慢漠然漂移。每个人都似乎是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孤独的游魂，让她抓不住摸不着，更不能感受到真实，于是她更加恐惧，却不敢呼喊不敢让人知道，怕惊醒游走的鬼魂，将来一个个噬咬了她。她立在那儿，寻找，随人流漂移，她总觉得这世间本来是有人能救她的，至少是可以看清面孔可以听到可以触及的，她挣扎回想，她应该有过一段美好，应该曾经和很多有脸孔的人聊天过，生活过，为什么白癜风救治与关爱工程如今身边会是这种游魂，为什么不见一个真正的人影？！
    她担心，如果永远醒不了，会不会有一天自己也变成这种游魂，会不会因为无止境的恐惧紧张突然断了某根岌岌可危的脑神经，从此在这些游魂中间痴傻疯狂下去？
    明明知道不是个梦，却又总不愿相信，不停的挣扎盼望，终于醒来，发现阳光已经透过帷幔照亮了整个卧室，可她现在是在哪儿她不知道，她的家她的卧室在哪儿她更不知道，要怎么找回去，要怎么醒来，她亦是一片空白，一切莫名其妙的事纠缠着她，一切无脸孔的游魂包围着她，她无法脱身，更不白癜风有哪些治疗误区知脱身往哪里。
    一只手抓住了她，她惊住，不敢转身，那手竟是那么的真实，似乎曾经握过，一股温热，然而，忽然冰冷，如同石膏模特的手，僵硬却又固执，死死捏住她的臂，头皮立刻有一种僵麻感。
    “跟我走，小娜。”那个人用一种温柔却不容质疑的口气。
    “小娜”是谁，她不知道，可一定不是自己。
    “你为何不动？不信任我了么？”
    这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声音，然而他是找错了人了，她不是什么“小娜”，难道可以跟他走么？
    “怎么不出声？回过头来看我好么？”
    这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声音，然而他是找错人了，她不是“小娜”，难道要回头让他认出么？
    “我寻了你这么久，要和你一起离开呢！”
    是呢，她寻找了很久很久，要和一个认识的面孔、亲切的摸得着的面孔一起离开，然而她找的人不该叫她“小娜”，难道要回头，要和错了的人一起？
    可是她转过了头，她想要和这唯一有声音唯一有温度唯一握的住的人一起离开，不管是不是相识的，她要离开这儿！
    那个人竟然有如此俊美的面孔，如同一盏沙漠中的明灯，朦胧却明亮耀眼，然而，他那俊美的面孔因某种她不知的恐惧扭曲了，他突然松手，连连跌退，似乎要逃离某种极其可怕的东西，她迷惑了，不知要作何反应。
    “你--你……你的脸……脸在哪儿？”他尖叫。
    脸？
    她脑里一片空白，因他的话恐惧，这无法言语的恐惧惊出一身冷汗，她忽然觉得自己醒来了，坐起身，一个房间，她不认识，有阳光从帷幔那淡淡的撒在床上，很安静。
    她起床，走出这不认识的房间，外面亦是不认识的街道，不认识的房屋，陌生的人群走在房屋周围的一条条街道上，像那个梦里的人一样游走着，一个男人从楼梯上来，朝她微笑，一张陌生的脸，没有温度，他渐渐走近，她越来越看不清他的脸--一张没有眼睛没有嘴唇甚而没有鼻孔没有呼吸的脸，温柔地说：
    “醒了？那就好，我们一起走走？”